“喂,华希,睡了么?”
“已经躺下了,不过还没睡呢。这么晚打我电话干什么。”
“对不起,麻烦你出来一下好么。”
很显然,他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他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发着牢骚。
“喂,前辈,这个过分了吧,你以为现在几点了?”
“刚才稍微和人打了一架。”
“。。。”话筒另一边没有任何声音,耳朵边上安静的只有到现在这个月份还没有消停的虫鸣,嘈嘈杂杂地堵着我的耳朵。
“你现在在哪里。”
“就是那个的喷泉,我让你当老师的那个地方。”
“等在那里,那也别去,我马上来。”
“啊,等等,你带点衣服过来吧,我要换一件,哦,别拿你家小雪的,我穿不下。”
在说完这最后一句之后,我挂断了电话。
“痛。”我伸出手去碰了一下额头上隐隐作痛的地方,但我立刻就放弃了,触摸它只会让自己更难受。即使身为女人,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求过镜子,可以让我看到这块地方到底成了什么样。没有出血已经很幸运了。
我坐在公园里,无聊的等着那个男人的到来。我讨厌等待,等待非常地无聊,尤其是现在这个时间。又困又饿,却不能回家,明天还要上班,想想都觉得心烦。在这个时候,估计也就只有烟草能够给我带来慰藉。
诶,我的烟放哪去了。好奇怪,明明放在那里的,怎么就没了。
在摸遍了全身的口袋之后,我终于想起来了。
“啊,我好像抽光了。”现在那个空烟盒,已经被我丢在那条死胡同里了。我正是深深地被自己的没用吓到了。
在找烟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这下算是真的没脸见人。上衣被撕烂,不能给别人看的私人衣物暴露在外。丝袜也磨破了,那些让我非常在意的赘肉毫无顾忌地跑了出来。而我居然以这身打扮毫无顾忌地走了大半条街。天知道在我脑子一片白的时候我到底在想什么。想起之前那些行人的目光,真有种想变成一只蚂蚁的冲动。
这一切都是我那个后辈的错。自从遇见他,就没遇到过好事。
我是龙欣然,24岁,天盟的化学老师。今天是星期三,九月二十二日。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昨天下午的事情。
昨天下午,也就是我陪着华希去看医院里去看那个刚醒来不久的乔季的那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还要赶着上最后一节课,结果我到最后都不知道他们俩说了什么。最近状态真的很差,勉勉强强撑着完成了自己一天的课程,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我给他打了这么一个电话。
“问完了么?”
“问完了。”
“在哪呢?”
“我还在医院呢,你有事么?”
“出来,请我吃顿饭,你还欠我一顿呢。”
“什么时候我欠你一顿饭了?”
“星期六晚上,我陪你这么久,你不请说的过去么。”
“我去,都好几天前的事情了,一直都没提,怎么现在说起这个。”
“麻烦,就说请还是不请。”
“行,说吧,去哪儿?”
“就我楼下那家喝鸡汤的地方吧。”
“可以,给我四十分钟,别太过火了,这个月我手头有点紧。”
“这种事情你自己想办法吧。”
如果当时他不答应请我吃饭,那时我就不会去。如果我不去,那我们就不会聊起乔季的事情。如果我们不聊起乔季的事情,我就不会知道他家里已经没有煮饭的,那我今天也就不会心血来潮地去他家,那我也不会很晚才回家,那路上也就不会遇到麻烦的事情。也就是说,我之所以会这么倒霉,全部都是因为他答应要请我吃那顿饭。
这么一想,心里就觉得十分的不爽,当时在他家里做饭的时候,真应该往肉汤里吐口唾沫。
“龙姐,有事想问一下你。”
但在当时,谁会想到发生这种事情呢。
“怎么了?”我看向了厨房里另一个少女。这个少女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同时也是我的学生,她叫华雪,是我那个混蛋后辈的妹妹。
“龙姐,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样呢。”在她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我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牢牢地锁在我的某个部位上。老是因为一些身体上的原因被关注总是让我困扰,但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孩我又发不了火。胸部这种东西并不是会随着人的心愿就能变大的,倒不如说想小一点都不行。无论男女都喜欢纠缠在这种人控制不了的东西,我实在想象不出这么影响活动的两个脂肪块有什么好的。
“谁知道呢,多喝点牛奶吧。你干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随便说了一句,结果就看到华雪突然抱了一盒两升装的鲜牛奶盒站到我的身边。
“加点牛奶。”
你见过在牛肉汤里加牛奶的么?我想起华希曾经跟我说过他妹妹在厨房里做过的事情,不由得警惕起来。“别闹。”我夺过他手中的奇怪的素材,放回了冰箱里。而投毒未遂犯依旧在边上笑呵呵,又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
“喂,你拿鸡蛋干什么?”今天要做的东西,根本用不到这个。这让我原本就烦躁的心情,又不安了起来。
“我想帮忙。”
她从柜子里拿了一个碗,接着把装模作样地鸡蛋往碗边一敲。为什么我要用装模作样这个词,因为接下来,她直接把鸡蛋在碗上捏爆了。碎蛋清,碎蛋黄,还有碎蛋壳一起掉在了碗里。
“一个手不行的话,就用两个手吧。”虽然我现在能用一个手打鸡蛋了,但对于她来说,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我给了一个中肯的建议。但她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可是两个手和一个手都可以捏碎它,为什么要两个手那么麻烦呢?”既然她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只是鸡蛋壳爆裂的声音对精神是一种摧残。
也就处死了两个鸡蛋,她有拿起了一个番茄,放在了砧板上,我本来想在牛肉汤里放这个的。结果,这个女孩完全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刀背用力,连扶都没有,直接单手一刀,番茄没有分成两半,而是凹了进去,从下裂开,整个就烂了。红色的汁水流了出来,就像是谋杀现场。
喂!哪有没有去掉叶盖就切的。
“嗯,这样就行了,接下来。。。”就在她把魔爪伸向那只无辜的土豆时,我决定还是不看了。
身后传来些许细微的声音,那是土豆临死前的哀嚎。虽然已经知道她来厨房绝对是个灾难,但没想到居然是恐怖活动的级别。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也就不去管她,拿起那碗凄惨的鸡蛋,把里面的鸡蛋壳一点一点地挑干净,然后用筷子打均匀。
“龙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烧菜的?”莫名其妙地被问了这个问题。
“大学的时候吧,嘛,毕竟女人一个住的话,学会烧菜是基本功。”
“诶,叫外卖不可以么?”
“哪来这么多钱啊。”现在的孩子都已经不知道精打细算了么?
“那么,学烧菜难不难啊?”
“怎么了,你想学么?”她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她是对做菜感兴趣了,而且我很怀疑就她这种反方向的天赋到底会让她做出怎样的杀人料理。但打压一个孩子的积极性不是好事,何况她是我的学生。一个认为会煮饭烧菜的女人才是完整的女人,大学见了一堆人之后,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也没有多难吧,但需要花时间。做的多了,自然就会了。”
“那么龙姐,你花了多长时间啊?”
这是个好问题,让我回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情。“那是个很长地过程,我花了两个月才没有烧焦东西。把什么炒,蒸,炖,煮,还有什么金针菇要过水,牛羊肉怎么去沫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记住,花了我一个月的时间。”
“诶,好像很幸苦的样子。”看她一脸嫌麻烦的样子,我也就叹了口气,毕竟只凭三分钟热度,是学不了烧菜的。
“是啊,头一个月因为看不见,经常切到自己的手。不过熟练了就没事,这种东西还是要坚持的。”
我说完后,她却迟迟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太难而打了退堂鼓。不过也没有办法,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不会也未必有错,可能只是不适合。不会煮饭烧菜的女人也未必是一无是处,仔细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
“龙姐,你的罩杯到底多大啊?”
我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不过既然她问了,我也不好糊弄过去。我看了一眼厨房外,这个屋子现在有两个男人,一个叫张叶,也是我的学生,现在寄住在他们家。原来一直是他来照顾这两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因为最近身体不太好,已经在房间里躺了半个星期了。另一个是华希,我的那个后辈,他被张叶抢走房间之后,现在在客厅里看着本地新闻,声音开得特别大。总而言之,这里的两个男人应该不会注意厨房里的动静,大家都是女人,那就没有问题了。
“I吧。”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I,I,ABC。。。”莫名其妙地说着一串字母的小雪,渐渐没有声音了。没有给我转身问她的时间,背后突然传出了巨大的“咚”的一声,沉重的低音直击我心脏,一瞬间汗毛倒竖,背脊骨一阵凉意。就连在客厅里坐着的那个人也被吓了一跳,直接跑过来查看情况。
我转过头,看到了小雪保持着一个僵直的姿势,原本拿在手里的菜刀,现在硬生生地插在了砧板上。我急忙把她的手抓过来看,还好没有什么事。
“你在干什么!”身边的女孩子做了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当然也忍不住大声呵斥了她。而华希这个疼爱妹妹的家伙,在这个时候,也肯定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怎么样,没事吧?”不过对于他来说,应该心疼的成分要多得多。
“绝,绝望了。”小雪的眼神似乎有些呆滞,看来是真的吓傻了。
我让华希把这个添乱的小孩提了出去,然后看到那把竖直插在砧板上的菜刀。因为怕弄伤自己所以没敢用力,不过确实插得挺结实的。**费了很大的劲,感觉有点差。
“需要帮忙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华希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你还嫌我不够烦么?出去。”
“行,有什么事叫我吧。”临走前还要多嘴,真是想一耳光抽上去,拼命忍住这种想法的代价,不知不觉压力陡然增加。
独自面对这可怜的鸡蛋,碎尸的土豆,已经惨死的番茄,心想着怎样才能不浪费,只能说幸好我现在就给生肉过了一下水,别的什么也没干。
把烂番茄连同砧板上还能回收的汁液一起,扔进不加油的锅里拍碎翻炒一下,把挑干净蛋壳的蛋液倒进去,勉强做了个番茄炒鸡蛋。土豆找一个盘子,用水清洗掉上面粘的茄汁,微波炉一分半,捣烂了加点糖,加多点,就这么把两个素菜搞定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牛肉煮烂了,原本我想在里面加点番茄或者土豆什么的,但现在,也只能配葱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要在别人家里烦恼应该做点什么吃的好。
“啊,真麻烦。”我不由得嘟囔了一句。
好了,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现在就等这个需要慢火精炖的麻烦玩意。再重复一遍,我讨厌等待。因为闲了下来,虫子又开始咬上身了。毕竟是成年人,抽烟喝酒已经没有关系了。但就在我已经叼着烟掏打火机的时候,那个令人不爽的声音出现了。
“前辈,我家是禁烟的,我和小雪都闻不得二手烟。”他什么时候看向这里的。
这种幽灵一样的感觉,还有这种婆婆妈妈的语气不管听几遍都觉得烦,原本就难过的身体现在更加的不适。别人总是说我状态不好时眼神会很吓人,现在我正用这吓人的眼神再附加上恶意看着他。显然他被吓到了,向后退了一步,说:“去楼道里抽吧。”
“自己看着火。”
我从他身边擦过去,连回头都懒得回,但想到了灶台上的火,我还是这么给他回了一句。他这个人很啰嗦,跟个老妈子似的,我是看都不想看到他,尤其是现在。
结果,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你妹妹呢?”
“在里面闹别扭呢,说是等会吃。”
“那小子呢?”
“他除了粥什么也吃不下,待会我给他拿进去。”
也就是说,现在在餐桌前坐着吃饭的,只有我和这个家伙。
“真是麻烦。”
“是么,我倒是觉得挺新鲜的。”
“你什么意思?”
“虽然经常被你拉出去付账单,不过真的两个人在屋子里面吃家常菜这还是第一次吧。”
说着,他把那番茄炒蛋夹到了自己的嘴里。因为一直两个人下馆子,所以我知道他是一个严格执行一口菜一口饭,有多少饭吃多少菜这个习惯。就在他第三口挖了土豆泥,第五口喝了一口汤,他略微皱了一下眉。
果然自己做的东西被别人品尝略微会有些紧张,但是他完全没有评论的意思么,依旧保持着他的进度,不知不觉已经吃了半碗了。对着这个读不懂空气的榆木脑袋,最后还是要由我亲自来提醒他。
“感想呢?”
“什么感想。”
我用筷子指了指眼前摆的食物。
“其实还不错,就是太甜了。”
“不喜欢可以别吃。”对于自己的菜被否定了,肚子里就是一股火气。我伸手去那他的饭碗,而他就像激发了动物的护食本能,一瞬间就把饭碗护在了自己的胸前。
“又没说不吃。”
看着这幅样子,真有种想把汤碗扣在他头上的冲动。作为忍住的补偿,我把两菜一汤一起挪到了自己的面前。留着他一个人看着我吃。
“孩子么?”
“你就一个人吃白饭吧。”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一个人做的,什么都没有帮忙的他,原本就不应该吃到这些东西。出于好心给予的施舍,有些人却还不要。我是个说到做到的女人,我让他吃白饭,她就得吃白饭。
“那个,虽然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我道歉,能给我吃一点么?”
如果早点拿出这种态度就好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你要什么?”我这么问他。
“鸡蛋,谢谢。”
我从我面前的番茄炒蛋里夹了半块,伸到了他的面前。他一愣一愣的,过了好久才想起把碗迎过来,接过这块带着番茄的鸡蛋。
“。。。谢谢。”
“不用说两声谢谢的。”
这段饭吃得很沉闷,除了时不时华希提出一些要求意外,我们很少有交流,这里的两个小孩都在房间里。餐桌上的气氛十分尴尬。所以我决定说点什么。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最不会冷场的话题,就是工作的话题。而我们都是老师,就只会讨论我们的学生。
“乔季的情况怎么样?”
“也就这样吧,后天他就会动手术,他的手到底能不能好,就看后天了。”
“要是手术失败了会怎么样?”
“你应该问的是手术成功会怎么样吧。给我土豆,谢谢。”
“无非就是手术失败就废掉,成功还要看以后,这种意思吧。”
“你不是知道的很清楚么?”
“我就是想问问。”
应了他的要求,即土豆之后,我又浇了一勺汤在他的碗里,然后继续问。
“谁干的查明了么?是你的宝贝学生么?”
“不知道啊,毕竟现在就乔季一个,线索太少了。就算有怀疑,不过我现在连那个傻孩子在哪我都不知道,叫我怎么办啊。”
“啊,如果有第二个受害者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呢。番茄谢谢。我们是老师啊,期待学生出事算个什么事。现在没有第二个受害者,那说明学校的安全教育跟进的好。要是这个时候学生在出事,那帮家长协会的人不把这座学校拆了就不错了。”
“我觉先把你拆了吧,你可是班主任。”
“知道就好,别给我添乱。啊,再给我来点汤。”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碗,里面就只剩最后一口了么。虽然他菜吃不多,但从来就没有剩过饭。那些站在晚上的饭粒,他一定会用汤把那最后一口刷下来,一口气喝掉。
“这个时候,要是老师能代替学生挨打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在咕咚咕咚喝掉碗里所有的东西,对于他来说这顿饭算是完了。
“喂,就你这个小身板别一下就被打死了。”
“那就让你替我挨打好了,反正你够耐打。”
“信不信我现在打死你。”
“饶了我吧。”他举起了他的双手做投降状,不过,这也是一直有的事情。
我来这里的目的原本就只是做一顿饭,没有别的什么理由要待在这里。事情也做完了,今天也不是星期五或者星期六。既然明天还要上班,我就需要回去备课。再简单收拾了碗筷之后,我拿上了自己的包,准备回家了。
结果小雪到最后都没有出来,我是在不知道她到底在闹什么别扭。所以,现在依旧是我和华希两个人。
“要我送你么?”
“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那么麻烦。”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不是状态不佳么。”这种似有所指,又不说明白的风格,总是让人觉得很烦。“身体没事了吧。”
“你好像很喜欢管女性的隐私啊。”
“我只是怕你累着。”
“。。。没事了,至少现在停了。”
“是吗,那自己小心一点,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你真的很罗嗦啊。”最后我还是说出来了。
挥挥手,总算是把他打发上楼了。一个人回家的时候,耳朵边少了一个人唠叨。总觉得心情愉快了许多。在这个白天依旧闷热的九月份里,只有晚上户外的空气才能让感觉到秋天真的快来了。接下来只要平安地回到家里,就没事了。
事实证明。会这么想的我真的是年纪大了。
大概也就是第二个转弯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情。我的后面拖了一条尾巴。
如果是只是一两条街道的话,那还只是巧合。但这群苍蝇已经跟了我好几条街了。不管我怎么换路,还是不停地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也真搞不懂我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说笑的。很明显,如果再不甩开他们,我就会遇上大麻烦。
如果要我对我的学生说的话,遇到这种情况,不要试图一个通过穿小巷的方法自己甩开他们,而是要尽可能待在人多的地方,让家里人接自己回去,也可以选择叫辆出租车,直接坐上去,往前开一个转弯就下来,就说自己身上没带钱。或者干脆直接报警算了,被警察叔叔骂总比醒来发现少了一个肾好。
这种事情,如果让我站在讲台上做安全教育我都知道。但当时我却没有这么做。
经期就是这么一种东西,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一种毛毛的感觉总甩不掉。而且周围的人没一个知道体谅我,开学各种麻烦事一个接着一个的过来,那个人又尽给我添麻烦,虽然我想要冷静,但我现在火大的要死。
我已经什么也想管了。总觉得,再不做点什么,我就要坏掉了。
等等,这里不是有一些好玩具么。
所以,我决定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走进了一条谁也不会注意到,也没有监控探头的死胡同里。这不是一个失误,这个地方,离我家很近了,我走了无数遍,即使是闭着眼睛我也能走出来。只不过是因为,我想找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不然办事不方便。
果然,他们跟进来了,一个两个三个,三个男人,虽然我穿着高跟鞋也勉勉强强地和他们同高吧。这帮家伙年纪看起来不大,二十左右吧,应该比我还小一点,但妆容十分夸张。头发是标准的洗剪吹杀马特,耳朵上和嘴唇上都有金属的部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些往自己身上打洞的人是什么心态。总之我现在的感想只有一点,这种没有品味的打扮,让我原本就不怎么愉快的心情,更加火大了。
我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怎么说呢,现在这种情况就是这样,貌似有它的基本步骤在里面。虽然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实在看不出它的意义所在,但既然被认为这是必不可少的仪式,那还是这么做会比较好。
被死胡同挡住去路的我,想原路退回,发现入口多了三个人,我向这些人走了过去,结果他们故意挡在了我的面前。这个才是现在应该有的情况吧。
“让开。”
我的警告,得到了轻蔑的笑声。然后我的肩膀被推了一下。我向后退了几步,顺势踢掉了自己的高跟鞋,手包也扔到了地上。但他们根本没有理会我的包,只是一个劲地向我逼近。
“小姐,我们玩玩吧。”
看着这群不知道毛有没有长齐的小鬼,用那种仿佛要流口水的眼神看着我的胸部,我就知道肯定是那个,嗯,就是那个。经常在一些亚洲国外片子里面看到的那个场景,女的被一群男人围在巷子里的墙角,然后见义勇为的少年冲了进去就下了女主角。只不过,现在的这种地方连晚上跳广场舞的大妈都很少经过,不可能有这种少年。
还有一件事,如果真的有这种场景,除非你真的能打十个,不然还是别管比较好,最多打个110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因为现实生活中,混混们不会因为听到,“我是他男朋友。”就什么也不做走掉的。
说起来我还真是性格差,自己退到了墙角,还要装作被他们逼迫的。他们三个人把玩团团围住,然后有个人开始动起手来,伸手碰我的肩膀,被我一手拍了回去。我并不知道这个动作有什么奇怪的,但他们确实一阵哄笑。
那个,这个时候我该说什么来着,毕竟我是女的,这种事情我不会去做,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受害的那方应该有什么反应。嗯,我想想,这个时候确实是。
“离我远点。”
但我话没有说完,我的胸口的衣襟被抓了起来,那个人猛一发力,把我朝边上扔了出去,我踉跄了几步,靠着墙边。
“还挺倔的,我们就是想玩玩,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听话的话没人要害你。”
我扶着墙,一个男人抓着我的后领口,把我拖到了他的怀里。因为没有了高跟鞋,我先比他矮了大半个头。他双手抓着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抬高。让我没有办法用手挡住胸前。然后就是之前那个想碰我的人,把他的手伸向了我的胸口。
“哎。”起初我试着挣脱了一下双手,发现挣脱不开的时候,我叹了一口气。他们好像觉得这是我放弃的太快了,而傻笑着。当然了,他们是不知道真正可笑的是自己而已。
连锁关节都不会。现在的小混混,素质真是太差了。这让我不由得想叹气。
那个伸出手的男人,已经抓着我的胸部揉了很长时间,他很糟糕,糟糕透了,除了疼和反感以外我什么也没感觉到。但他还很自鸣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应该是想看看我的表情吧。只是在和我对视一下之后,原本还很嬉笑的表情立刻就硬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他们都说我有些时候眼神不太好,我自己当然没有这种感觉。但怎么说呢,看来我以后是要注意一下了,因为只是看了一下我的眼睛,他就气炸了。
“你这什么眼神啊!”因为距离比较近,我能感觉到飞到我脸上的唾沫星子,虽然我自己也吸烟,但这种烟草的味道让我觉得反感。他用力地一拽,我那件**的衬衫硬生生地崩了几个扣子,罩杯跟着抖露了出来。
只不过,真遗憾。游戏时间结束了,我玩腻了。
向后略微推了一步,俯下身体,钻进了抓着我手腕的那个人的怀里,头顶狠狠冲在了他的下巴上,那人也是一点意志力也没有,直接就松了手。松手,就证明给予下巴的冲击已经作用到了大脑,至少这个人在几秒钟里没有反抗能力了。
还没完,我的面前还站着两个人。只不过他们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情没有反应,这也难怪,之前他们一直在掌控局势,至少他们自己认为是这样。也不知道他们那里来的自信,哦,好像是我给他们的。
先不管这些吧,第二个就是那个一直抓着我胸部的咸湿佬。不得不说,这三个人里面。这家伙让我最火大,一时之间也没个轻重,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鼻梁上,谁知道这货居然像是豆腐做的一样,直挺挺的就向后倒了。
喂喂喂,别这样,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打架了,现在这个连复健运动都算不上。这一拳没那么厉害,能别这么夸张吗。
接下来,我把目光放到了第三个人的身上。他似乎还没有理解现在的状况,只是一个劲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不断地把眼睛从我和已经倒在地上的咸湿佬,切换着。看来可以暂时放着不管。我转过身,那个被我撞了下巴的人刚从迷糊中醒过来,虽然感觉有点对不起他,啊不好意思,我只是说说。我直接打在了她的上腹部,胃的那个地方。不过刚一下手我就后悔了,还好他没有立刻吐出来,不然我真的要恶心上一个星期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慢慢地软下来,趴在原地,要吐也给我吐在地上。
回过头,看着那个不明所以君。他好像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嘴里哇哇的叫了出来,声音都在抖,但他还是向我冲了过来。他的行动太容易懂了,因为他一边跑就一边把动作做出来了,一看就是吧体重压上来的右勾拳,一般人在失去冷静的时候,都喜欢这么做。那处理方法很简单,勾拳的攻击范围实在太短了,只要想侧后方退一步,然后往他的背上一拍,他就会全速的把脸和地面来个静距离摩擦。
为了保险起见,我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对着他的太阳穴就是一记,这一下没有发力好,毕竟已经很久没打过人了,结果把自己的手打的痛了起来。把他扔回地上时,原本发泄出来的情绪又积攒了起来,很不愉快。
行了,这部分找下一个发泄吧。
诶,怎么没人了。
一个在地上吐,一个还想爬起来,一个已经不动了。哦,好像只有三个人啊。
啊,不是吧,我还没过瘾呢,好不爽,这口恶气出不来,好不爽,好像又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好不爽。总之我现在的心情真的超不爽。
诶,好像有个家伙快要站起来了。就是那个一直对我动手动脚的人。我说什么来着,果然那一拳没这么重,既然他还能动,就意味着我还可以再玩玩。
“你站起来干什么!”这么骂着,我再一次把他踢翻在地,他嘴里呻吟了一下,听到这个声音的这一刻,应该是我因为大姨妈郁闷了这么久之后最愉快的时刻。但是这远远不够,他应该在多叫一些。
“刚才那么拼命地抓着,我的胸舒服么?”
面对我的话,他没有回答我,这让我生气,他居然敢无视我,让我又往他的背上给了一脚。
我看着他,俯视着他,思考着应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他。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他又一次爬了起来,不是两足动物的爬了起来,而是像一只受伤狗一样“爬”了起来。他回头看着我,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恐惧的眼神,一边让我沉醉,一边在逃离我的身边。
哼,会让你得逞么。
“刚才摸我的,是这只手么?”
因为之前穿着高跟鞋根本没法打架。所以现在脚底的丝袜已经在水泥地上磨光了。而被我的裸足踩住右手上,那人的嘴里,只发出了“啊”的一声。
“这可是我的脚,就没有什么感想么?”他居然继续无视我的问题,我踮起了那只脚,慢慢地将我的体重压在了他的手背上。一点点,一点点地用力。不想回答我没有关系,你可以叫出来,声音不大没关系,但要一直叫。
“你,你想干什么?”这是我掌握主动后从他们三个人嘴里听到的第一句完整的话,这让我非常高兴。不过,他到底在问什么呢。我想干什么?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不理解这种喜悦么?
突然被这么问起,我有些不知所措,在想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我好像想起了一件事情。
说起来,我的学生好像也是被人打的吧。
叫什么来着,乔季,确实是这个名字。不过见过之后,他也就是个可爱的小胖子。真是的,到底是谁和这个小胖胖有深仇大恨,非要把他打成那样。
哦,对了,眼前的这个人知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真的么?”
“真的,我从来没见过什么胖子。”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这么说着,我把脚抬离了他的手,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看着他的样子,我想起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于是,我又一次抬起了脚,用脚后跟狠狠地跺在他的手上。而那声惨叫,是对我最好的褒奖。
“提问,”我碾着他的手,一边对他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手上这么多细小的骨骼断个干净呢。”
华希确实说过,那个小胖胖的手好像已经粉碎了。
他没有回答,只知道疼的哇哇大叫,这也怪不得谁,不能因为智商而去责怪这个孩子。但我可是老师啊,有孩子不懂,那自然是要教他的。
“这位同学好像答不出来啊,没办法,就让老师手把手地教你吧。”
我加重了脚上的力量。
“当然是要不停地踩他了,笨蛋。”一下,两下,三下,这种兴奋感让人难以自拔。“知道了么?”
“啊啊啊!停下!停下!我说!停下!我说!”从刚才开始他就说着莫名奇妙的话。他到底想说什么,我不关心,但只要他别不出声,那就无所谓了不是么。
“我说!我说,是我干的,我干的,停下!”
一直踩也有些腻了,等我松开脚的时候,他立刻蜷起身,把手按在了自己的怀里,露出了陶醉的狰狞面目。我蹲了下来,把他的下巴托了起来,观赏着这个表情。
“你干了什么。”
这孩子显然被我吓坏了,明明我才刚刚开始疼爱他而已。但现在这都无所谓了,他说了一些话,让我很感兴趣。虽然等并不有趣,但我现在并不着急,我可以慢慢地玩,一直玩到我不想玩为止。
“不就是那个胖子么。是我干的。别再打我了。”
“喂,陪姐姐玩个游戏吧。”就这么让他说,未免太没意思了,我看着那张散发出烟臭味的嘴,我突然有个想法。“你知道人有多少颗牙齿么。”
他摇了摇头。
“巧了,姐姐也不知道,这样好了,你每说一句谎话,我就打掉你一颗牙齿,看看到最后你还剩下几颗牙,好不好?”
看来,接下来就不用担心别的事情了,因为这孩子已经彻底坏掉了。原本我不想这么快就让他失去作为玩具的价值,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你们为什么要打他?”
“就是因为想抢他的钱。”
哦,看来他还没有完全坏掉,这可真是意外之喜,看来还能再多享受一下。
“让我看看你的门牙。”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惊慌失措了起来。
“姐,姐,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我们就是想抢钱,没别的意思了。”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我不禁笑了出来。我感觉自己笑的很爽朗,但为什么被我像小鸡一样捏在手里的他却开始瑟瑟发抖。
“喂,你知道么?”这真是太可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可笑。“姐在混的时候,你估计连**都不会吧。”
我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然后,作为他们的前辈,我给予了他们一个微不足道的,如同常识一样的小小建议。
“如果我要抢钱的话,我绝对不会去打那人的脸。”
游走于半灰色地带的人,最怕的,其实是被彻底染成黑色。连打脸会被人看见都不知道,现在的小孩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头皮开裂是什么滋味,你要试试么?”
他脑袋摇的像个泼浪鼓一样,我本期望能有些更有趣的反应,结果却让人有些乏味,这让我很失望。我给他甩了一个巴掌,让他快点说。
“是少爷让我们打他的。”
“别用这种乱七八糟的称呼糊弄我,哪个是少爷?”
“我不知道,不不不,我说,少爷就是少爷,我们只知道他是个富二代,所以我们叫他少爷,别的我们就真不知道了。”
“那么为什么那个少爷要盯上一个人畜无害的小胖子呢?”
“我不知道,不,我知道我知道。少爷他给了我们钱,要我们报复一个人,他说他要报复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那天我们走在路上,然后我们碰到了那个胖子。少爷说胖子是那个人的学生。所以我们就打他了。”
我右手依旧抓着他的衣领,右手慢慢地在他的身上游走,我触碰到了那个,那只肮脏的右手,因为已经被我连续踩过很多次,想必已经调教地很好了。
“于是你们就想也不想,就把我的学生达成那个样子了么?”我抓到了他的右手无名指关节,捏着它,慢慢地用力。
“啊,啊,别,别这样。我说过,做的太过了。可他不听我的,不停地打他。我,我不敢阻止他,大家都收了钱,没人知道别人会对我怎么样。我也不想被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听到这句话,我掰断了他的手指。任凭他如何惨叫,唯独这次我感觉不到愉悦。
你这是在开我玩笑么?有胆做居然没胆承认,这种孬种一点玩弄的价值都没有。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接下来,要问个和我有关的问题。
“为什么会盯上姐姐我呢?”
“因为你不是一直和那个男的在一起吗,所以我们想你是不是和他有一腿。我们跟踪了那个男的,然后今天你从那个男的的住所里出来了。所以我们才来找你的麻烦的。”
嗯,哦,是么。
果然跟那个家伙扯上关系就没有好事。但是,一直被误会也不是什么好事,误会果然还是要好好解开才行。
“你知道么,我和那个男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我有掰断了他的一个中指。在嗓子里发出了一个怪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眼神开始迷离,失焦,表情也呆滞了,只有嘴角还在不断地抽动。
“这么快就玩坏了么?”我叹了一口气,看来是真的玩过火了。
“我说完了,放过我吧。”
“我腻了。”我手一松,站了起来,一个已经没用了的玩具,就这么被我丢弃在了那里。
我并不想多说什么,我已经玩腻了,他刚刚好像说了些什么,但他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就是为了向我求饶么?没骨气的东西,说的话自然也是废话。既然我没对你兴趣,那就一边待着去。
“等等,别走,我还有话说。”
就在我准备转身的时候,这个躺在地上的坏掉的玩具又说话了。我看向了他,已经失去存在意义的东西居然试图阻止我的脚步,这让我很不满。所以我毫不留情地赏了他一脚。
“你居然想命令我?!”这是罪无可恕的行径。一脚两脚,为了不踢出事,我刻意控制了力度,这对他来说,估计反而是一种赏赐。
“你让我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再被我施暴。他只是像是一个怨妇一样复杂地上,头低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想必应该会很有意思。不,一个被玩坏的孬种,我对他已经没有兴趣了。我看着他,他的声音随着身体一起在颤抖。
“所以,所以说。”
他依旧低着头,咬牙切齿地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等着他到底想说什么。但周围的光线突然间暗了下来。
“给我打死这个疯女人。”
这条巷子唯一的光线来源,只有入口的路灯。
我回过头,看见了那个被我打得在地上,不停呕吐吐的那个人。什么时候他能动了,刚才光顾着玩那个摸我胸部的主犯,而忽视了这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站在我的身后。手里好像拿了什么,因为被路灯的光线刺着眼睛,我看不见他到底拿了什么,只知道是个细长的棒状物。
不好,玩脱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被高举这个东西已经劈头盖脸地向我打了过来。
我没有躲开,硬生生地吃那一闷棍。
疼痛只有一瞬间,因为之后便无法再思考了,只剩下天旋地转的不适,与反胃的感觉。虽然知道这是脑震荡的感觉,但讽刺的是,刚才自己一直不正常的思考,却因为这一闷棍而变得清晰了起来。
我,刚刚做了什么?
但我没有时间犹豫了,就在我踉踉跄跄地背靠着墙,试图从恶心感中挣脱出来时,那个人已经相识疯了一样的追了上来,直接就向我发起了第二次攻击。
如同野兽的本能反应,我向边上跨了一步,那根棒状物直接打在原来我头所在的位置。向后折断了。那半截耷拉在折断处,勉勉强强链接着,我这是才发现这是一根劣质防盗窗用的空心钢管。而陷入疯狂的人自然没有停手,大叫着又向我冲了过来。
“嘶~啊。”
额头上一股非常刺激性地疼痛让我无比的清醒。
“后来呢?”华希把他手上用镊子夹着的棉花球从我的额头上拿开。没有任何关心我的举动,只是一味地问着我后来发生的事情。
说明一下吧,现在我已经被我的华希接回了家中,是我自己的家。
我住的是我妈留下来的老房子,只有三十多平米,有独立厨房和卫生间,但客厅和卧室却是连在一起的也就是在睡觉的地方能看到餐桌,也不可能有地方放沙发了。我妈在我大学毕业后把这个我从小住了十几年的房子留给了我,自己回老家去了。所以,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带男的进只有我一个人的家吧。
我把我经历过的事情都告诉了他,那些神志不清的地方,还有从那个乱摸我的混蛋嘴里听来的地方,包括细节。我曾经跟他约定过,如果对方想说,那么这里就要听所有的细节。这句话原本是我对他说的,同样也适用于我。
“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生了。你以为我是谁啊。第一下躲过去了,那么后面就没有问题了,那种程度的小鬼,我一只手嘶~呜呜呜。”
他又一次把那个罪恶的东西压在了我的头上。
“痛么?”
面对华希的这个问题,我只能点点头。
“知道痛,还找别人打。”
“不是,那个。。。”
“即使是碰上流氓了也不要自己单干啊,你当110是摆设么?”
“我错了。”一句话也回不了嘴。
看着我的样子,华希也没多说什么,把手中的镊子从医用酒精的瓶子里拿出来,继续拿着那个可怕的棉花球在我眼前晃悠。
“别动。”
“诶,还要来么?”
他什么都没说,那种凉凉的感觉又一次点在了我的额头上。
“嘶~啊。”
“你总是,总是这个样子,就不会学乖么?”他这么问着,然后把一块纱布贴在了我的额头上。脑袋上粘了一块很大的东西,感觉怪怪的。他递给了我一个小镜子,我看了一下自己的脸,哇,果然好扎眼。
“这个不会破相了吧。”
“得了吧,你哪一次破相了。”
他嘲笑了我一句,然后把那个我曾经看了无数次的小木箱合了起来,放在了厨房的第一个柜子里。放回去之后,他转向我,拍了一下手,又坐回了之前给我消毒伤口的那个位置。
“所以说,这一次的战果怎么样?”
“也没怎么样。”
“还说没怎么样,你明天就要顶着这么一个光荣的玩意儿去上班了,还说没什么?也算是他们倒霉碰见了你,我没杀了他们吧。”
“没有。”我确实没有说谎,但因为不确定半死不活应该怎么归类,所以我就躲开了眼睛。
“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时候半个市的不良少年都不招惹你,现在就三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就让你负伤回来。是不是太久没玩了,结果玩脱了,你这个虐待狂。”
“要你管。”
“是么?”他突然一脸坏笑,这让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故意装作想起什么的样子,还盯着我的身体,这让我一瞬间有种危险逼近的感觉,不自觉地护住了自己的身体。
“说起来。你这身打扮还真是前卫啊。”
正如我之前说的,我原来的那间衣服已经不能穿了。所以我让他给我拿了一件他自己穿的让我套上。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混蛋居然给我拿了一件汗衫。而最不能忍的是,我居然还穿不下它,胸口这里实在太紧,结果把整件衣服给顶了起来,不得已我在底端打了一个结,已露出那块让我很介意的小腹上的肉为代价,才勉勉强强穿上了。
也就是说,“这不是你的错么?”
“那么你原来那身打扮不是更前卫么。”
这个。。。。。。
“我看到你的时候真是被吓了一跳,你到底那样门户大开的走了多久才到那个公园的,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到底有多少人看到了那个场景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给我忘了它,啊,不,请忘了它。”就这样,我很丢人地开始向这个我最讨厌的人求饶了。
不过,其实事情不是全是这样。对方不想说的事,我不会想去知道。和之前那个约定一样,在我们刚刚碰过头的喷泉那里,我们曾经向彼此保证过。而有些东西,也确实不能对他说。
当时,在我躲开他的第二记的时候,我做的很勉强,因为脑袋还没有缓回来,身体没有平衡,我其实是摔倒侥幸躲过去的。
那个人空挥了几下,那半拉彻底断开了,没用的半截掉落在地上,这个声音在提醒我危险没有过去。钢管在折断之后,断口会像刀刃一样锋利。也就是说,如果像他这样,反手握着这个凶器,想往地上打桩一样向我扎过来,被扎到的话就死定了。
但事实是,我还活着,我被人救了。
那是一只手,扣在了他的头上。那人的身体跟着脑袋,一起向一边甩了出去。手里的钢管依旧被他紧紧地抓着,翻滚了一圈后,就掉落在了地上。
我现在是背光,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知道救我的人走向了刚被他打飞的人,踢掉了他手中的钢管,又对着他的胸口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行凶者一阵气喘咳嗽。
“小姐,你没事吧。”这个男人向我伸来了那一只粗壮的手,但我刚把手伸出来。他的手却向后缩了一点。
“小龙?”
我眯起了眼睛,再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之后,我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但我却说不出来在哪见过。所以我问了他。“我们在哪见过么?”我的回答似乎也给了他自信。
“应该是小龙吧,不对,这个**绝对是小龙。”
这一次,我认出了他。“张大哥?”
我以前在外面认识的朋友,在那段时间经常混在一起的几个哥们中的一个,现在已经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抓过他的手,然后从地上被拉了起来。站起的一瞬间有些缺氧,不过算是挺过来了。
“这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是啊,有好几年了吧。”
“那会儿奥运会都没开呢。不过原来如此,原来是你啊,难怪这两个这么不经打。也算他们倒霉碰见你了。”
和老朋友再会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只不过现在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你一直在外面看着?”
张大哥不是一个变扭的人,和他高大的身体相符的,他做事动机非常地单纯,而且不会考虑很多。这点和我那个后辈简直是完全相反。“是啊,我就在外面,原本我找这几个就有事,结果你把他们全摆平了。”
“你要是在外面那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救我。”
“我是想来的,但等我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把两个人给干趴下了,然后对着第三个人又是这个又是那个的。你玩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这你自己说的。所以除了最后那一下,我只能在边上看戏。”
如果算年纪,这个人应该已经26了,比我大两岁,应该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半个大叔了,这个年纪如果再这么爽朗,反而有些奇怪,不过他就是这种人,也没什么办法。我叹了口气,然后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地上躺着的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摸了我的人,现在发现情况不对,正在偷偷摸摸地想跑出去。
“靠,瞧我这脑子。”张大哥看着那个人,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要干什么。他抓住这个想逃跑的人,或者说,这三个人里唯一一个还能动的人,老鹰抓小鸡一般轻松地把他提了起来,提离了地面。只能无助地抓着他的手,看着我们。
“告诉你家大少爷,就说他老子在找他,让他早点滚回来。”
“记住了么?重复一遍。”虽然不知道张大哥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补了这么一句,免得他到时候忘了。
就在他颤抖着把那话重复一边之后,张大哥手一挥,直接就把他向马路那边扔了出去,像是丢一团废纸一样简单。他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奇迹般地好像没有什么大碍,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扔下他两个同伴不管,惊恐又狼狈地逃走了。
还是一如既往这么不讲道理的身体啊。我看着这个彪形大汉,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接着我把目光投向了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另外两个人。说是不能动弹有些夸张,但至少不像是能站起来的那种。
“那这两个你要怎么处理啊?”
“啊,杜先生找这两个人有事情要问,我现在就是把他们带回去。”
“杜先生,么?”这是一个没听过的名字,只是现在比起这个我更关心这两个人的命运。“你觉得他们会好过么?”
“嗯,我想应该没好果子吃。”对我来说这句话可真是受听。
张大哥说完,就看向了我,毕竟是很久没见,无论是我还是他,自然有很多问题要问。
“杜先生是谁啊?”
“啥,你不知道杜先生么?”张大哥听到之后好像很惊讶的样子,这个杜先生真的这么有名么?“就是这里道上有名的那个杜先生啊,杜瑞琦,这回总知道了吧。”
“啊,啊,原来是他啊。”就这么糊弄了一下,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应该是很重要的人物。
“说到你,小龙,你现在在哪里混啊?”
“天盟。”
“天盟?”就和我之前一样,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也很陌生,过了好久他才想起来。“那不是你高中的名字么?”
“我现在在天盟当老师。”
“教打架么?”
“开玩笑,现在这群熊孩子稍微用点力就断骨头,还打个屁的架。”
“那么是真的当老师了吧。”
“是啊。”
“哦。”
他点了点头,然后定住了。
“你考上大学了?!”
“嗯,虽然是二本师范来着。”
“你和我们不是这条道上的?”
“是啊,你说的杜先生到底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看来误会是解开了,为了避免麻烦,我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知道了。”
“啊啊啊啊啊!”这个大叔一边哀嚎着,一边抱住自己的头。我很理解他的心情。
“所以,你跟着这个杜先生在混是么?”
“忘了它吧,不,请你忘了它吧。”看他自责成这个样子,我也没办法,也只能等他冷静下来再说。我给他递了一根烟,但他没有要,应该是喜欢的牌子不一样。反正我也只剩这最后一根了,所以我给自己点上,在帮他点了他自己带的。一阵吞云吐雾之后,气氛总算缓和了下来。
“老师么?真是个好职业。哦,我没有别的意思,这确实是个好职业。”我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要说两遍。
“其他的家伙呢?”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不知道还是不好的意思,但他很快就说出了答案。“你刚走那会儿,扒鸡把他女人的肚子搞大了,高中都没毕业就辍学了,现在到处在找杂工打,毕竟得养活三张嘴巴。眼镜就惨了,就几个月前吧,为了他一个朋友去网吧械斗,统统被抓了起来,现在还需要在里面蹲上一两年吧。其他的,大了之后就各奔东西,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好像不是什么好事。”我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张大哥也没有介意,他吐出了一个烟圈,看着头顶那个只有胡同大小的夜空。
“像我这种没什么文化的人,也就和以前一样吧,幸好有一个好老板赏识我,我现在在他手底下做事情。虽然见不得光,但起码能混口饭吃。其实我们这种人,也就那个时候能够狂一下了。所谓不良这种,说穿了不过是被大人保护在羽翼里面,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一群白痴而已。等真的长大了,才知道当年自己干的事情有多混蛋。”
“我们一直认为的天空,真的就只有这么大。”他抬着头,看着天,用手比划了一下。这让我想起当时我们集会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在这么宽窄的一条巷子里。我有些担心,但张哥看起来到没有再多想什么,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地那么爽快,不会被这种小事分心。
“别愁眉苦脸的。其实这样也挺好,起码我现在活得好好的。虽然有些时候也不怎么顺,但大部分都已经熬过去。老实说,我挺羡慕你的,能够这么早地从这个世界里抽身出来,还考上大学。现在你应该是我们这群人里面工作最体面的一个吧。”
“那只是个意外。”如果当时没有某个笨蛋的乱入,我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实在想象不出来。
正想着,张大哥突然一拍手,想到什么好事。然后他脸不红心不跳,没羞没臊地说了这么一句。
“啊,这样好了,难得重新见一次面,去来一发怎么样。”
真是一点前奏都没有,突然之间说出这种话。不过比起吃惊,我更觉得好笑。也许是当时我的思考方式还没有跳出来吧,我居然做了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可以啊,不过。”我用手指触碰着他的胸膛,指甲隔着衣服从上往下划下去,我稍微用了点力,能感觉到肌肉在绷紧。然后我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反而有些害怕了。
“稍微会有那么一点点刺激,你介意么?”啊,这么说的我好像去死。
但是效果有了。
“呃,果然还是算了。”
“是么,那可真是遗憾,这可是你脱离童贞的好机会。”
听了我的话,他立刻慌乱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你告诉我的。”就在刚才。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之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挠了挠头,显得很无奈。“我说你这小妮子真是。。。我只是开玩笑的,你不是已经有男人了么?”
我一听这一句话,愣了一下。不过我想到了他指的那个人。同时,他说完这句,也想起了一些东西。于是我就不得不为了接下来的这个问题而把心情弄得很差。
“说起来,那个把你拐走的少年现在在干什么,你们还有联系么?”
“他啊。”这个问题,让我觉得有些反感。“他已经死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看来我的回答让他吓了一跳。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惊讶严肃的表情,为了避免奇怪的误会,我只能解释起来。
“至少我是认为他死了。”对于这个回答,张大哥貌似花了很长时间去理解它,我不知道他到底要为了这个字面上的意思花多长时间,但他好像知道了什么,连忙在那里傻笑着。
话题进行不下去了,该找个机会分别了。
“那,这帮家伙我就弄走了,你怎么说,要我送你回去么?”
是啊,接下来我该干什么呢?我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三个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依旧是毛毛的,阻碍着我的思考,这种感觉让人烦躁。所以我决定先排解一下这种心情。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想先去散散步。”
“散步?”他看上去有些惊讶,然后从头到脚地把我扫视了一遍,现在我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什么,但当时的我实在懒得去理解他的想法。结果就是,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女人的想法我真是搞不懂。”
“就是因为不明白你才会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
“你怎么知道?”
“你告诉我的。”
我撇下了这句话,留着他一个人在那里发呆。而就在我准备走的时候,身后的那个人叫住了我。
“喂,那是你的包。”
我的手机钱包身份证还有明天课上准备的讲义统统留在了那里。如果没有这一句提醒,估计我就完蛋了。
“还有,你现在已经和这边的事情没有关系了,所以,无论我说了什么,你能别出去乱说么?”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不能在这里对我的后辈说出实情。或者说,这个笨蛋如果知道我去见了以前的那些朋友,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对不起啦。”好了,是时候回到现实生活中了。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也不是啊,你也知道了,他们其实是冲我来的。结果,我自己倒是没事,我的学生还有你都被牵连进来了。”
“笑话,我被你坑的还少么?”
从以前刚认识开始莫名其妙地闯进了我的生活,到之后意外地重逢,一直到现在,这个男人一直在给我添麻烦,不知不觉我都已经习惯了。
“这话你别对我说,我是皮糙肉厚无所谓,你应该道歉的是乔季吧。”
“你觉得他会原谅我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他,但愿家属在知道真相之后不会把你打死。”
“真可怕。”嬉笑过后,他站起了身,我看了看家里的时钟,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像是打点完一切的佣人,他说。“好的,我的事情也做完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这个人看起来很聪明,有些时候却笨的要死。
“等等。”我拦住他。接着,我好像说了一句话很大胆的话。“留下来吧。”
“什么?”
“今晚你就睡在这里。”
“前辈,我要怎么理解这句话。”看来她很混乱,这也是情理之中。当然了,我也不是故意要说这种让他混乱的话,只是我没有找到合适的语句来表达。其实我也没有那个意思,虽然刚从生理期出来,但我也不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女人。
“你是笨蛋么?”我叹了口气。“你那曾经的学生找的是你的麻烦,现在这个时间点你一个人回去不是找死么。”
“不是已经被你打回去了么?”
“就是因为被我打回去,所以才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报复,我会被盯上就证明你家都不安全了。不只是你和我,你的学生,你家的小雪,所有跟你扯上关系的人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现在这个情况就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吧。”
“警察不已经介入了么?”
“喂喂喂,杜祥熙和你结下梁子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既然他们现在才开始下手就这证明他们已经有足够的自信跟条子玩上一把了。还有警察那边,这种小孩子一般的打打闹闹对他们来说算得了什么啊,如果他们没有再犯事,压根不会去管他们。也就是说,除非我这次真的被**了,不然这事有的可以拖了。”
“喂,前辈!”
我在说出这句话,自己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妥,也难怪他会突然发那么大的火。
“我只是这么一说,算了。我以后不说这种话了,你能别这样看着我了么?还说我状态不好的时候眼睛凶,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凶起来是什么样的。”
“那我不是更应该回去了么
被我这么一说,他终于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最后挥挥手敷衍了我。“行了行了,听你的,今天就睡你这儿啊。”
说完,他看了一下四周,然后把目光锁定在我家里挂着的那台都是灰尘的老空调上。我立刻懂了他的意思,这个人对温度和湿度很敏感,就像身上没汗腺一样,只要天气稍微热一点就能把他弄个半死。在得到了我的允许之后,我在这个九月份很奢侈地烧了一次电费。
“你现在洗澡么?”
“你先洗吧,我可不想到时候有个变态对着我的内衣发泄欲望。”
“那你倒是自己收起来啊。”虽然嘴上嘀嘀咕咕地,但他还是进了浴室。
因为家里没空间放浴缸,也只能淋浴,不过基本上在这个国家真的每天泡澡的人少,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大概二十分钟吧,他穿着他原来的那身脏衣服出来了。
“你没有换的衣服么?”
“当然了,我又不知道回来你家过夜。难不成你有。”
“那肯定没有啊,呃,我找找。”本能否定的我,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说不定这个还真的有。
我打开了衣橱,在里面最下层的地方,找到一件男性的衣物。这套居家的破破烂烂有割裂痕迹的全棉汗衫和大裤衩跟我已经在天国的老爸没有任何关系。因为这个就是我身边这个男人的。
“我的天,这件衣服你还留着呢。”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把这两件起码可以遮羞的贴身衣物扔了给他。他拿到这几乎已经烂掉的衣服,无可奈何地回到厕所里,换上出来,虽然身体从那些坏掉的地方露了出来,但起码该遮住的地方都已经遮住了。
“总觉得像是回到当年了。”这件好几年以前的旧衣服穿在现在的他身上,反而显得大了些。就在他显摆的时候,我给了他一个白眼,拿着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
“喂,这里,别沾水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理他。
也许是因为看着这样的他让我有些焦躁,这一次我洗得很慢。当年有个笨蛋闯进了我的生活里,又是那个笨蛋穿着那件衣服,冲到一群他不认识的人里面把我救了出来。而现在又有一个男人穿着那件衣服。只是那个黑头发的笨蛋却不知道去哪了。
也许是因为有男人在家中吧,这一次我直接把自己的脏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等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华希居然就这么站在门口。
“怎么了,在别人洗澡的时候守在厕所门口,变态么?”
他没有理会我的话,自顾自地用莫名严肃的表情看着我。“喂,你这只有一床被褥么?”
“你觉得我会准备两床么?”你太小看单身女人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让我睡地上么?”我看了看自家的木地板,前两天刚打过蜡还有点滑。
嗯,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再怎么说这也不太好,毕竟无论关系怎么样,他也姑且算是客人,怎么着这也说不过去。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指了指这个屋子里唯一一张床,是那个时候我和我妈一起睡的地方。“这里不是有个空位么。而且现在是夏天,根本不用盖被子吧。”
我实在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无奈叹气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我拍了拍他那张单薄的完全不知道有没有肌肉在里面的胸膛,说:“我也是个男人啊。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会出事么?”
“就是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放心啊。”
“总觉得我作为一个男人来说有点失败了。”
“婆婆妈妈地像个什么样,去把灯关了。”这么一边说着,我已经爬上了床,灯一暗,大概过了很久,随着床上一种闹腾,他应该已经躺在那里了。他的身体很瘦弱,和张大哥完全是两个风格。不过亏得这样他占得空间也小,我们碰不到对方,应该都能睡个安稳觉。
我们就在床上躺着,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我背对着他,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房间只剩下闹钟的指针工作时发出的咔嚓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背后传来了声音。
“我说前辈。”
“怎么了?”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管我?”
“你自作多情吧。”我嘲笑他。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他没有理会我,说出了这么一句。其实我很清楚,我和他都清楚,他想问的,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确实我和你之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但很多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三年前你自己也说了,你已经什么也不欠我了。但去年,我那个不省心的学生闹事的时候,你是学校里唯一一个站在我这边的人。现在我的学生又出事了,你又来管我。不只是这样,这两年来,我身边发生的什么事情,你都会来插一脚。”
他这么说着,我跟着他的说法,回忆着自己过去几年间所做的事情。
“以前还好说,但现在的华希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黑头发的华希了。为什么你现在还要这么管我,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我曾经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但结果是,这个男人背叛了我,然后以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姿态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到底为什么?喜欢他,这不可能。报恩,也不太对。现在的他对于我来说算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有一个方法可以确认。
“华希。”
我叫住了他,他看向了我。
“吻我。”
他显然愣住了。但是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
“我说的是,Kiss Me,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么?”
“这可是在床上啊,你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要求,居然罗里吧嗦的说了这么多,跟个老妈子似的。我现在就是讨厌他这一点。
“那么你想体验多刺激的事情呢?”
“胡扯吧,你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就这么说着他的想法,他转过身。黑暗中,他也没有再多说,只是支起身来,看着我,轻轻地俯下身。我感觉的那个视线,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一刻。
一个轻吻,没有任何的进出,只是相触,干干的,都是裂皮。
相离之后,我睁开了眼睛,他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姿势,背对着我。我翻过身,背对着他,得出自己的答案。
不过在此之前,先走一走例行公事吧,不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会很尴尬。
“感想呢?”
“你让我吻你,还要问我感想啊。”他苦笑着,然后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接着对我说了一句很失礼的话。“一股烟味。”
“是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回答反而让我比较安心。
“那你呢,你有什么感想么?”
“你技巧这么差,以后怎么满足你的女朋友。”
“喂喂喂,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吧。”
床上动了一下,应该是他忍不住回过头看向这里,苦恼生气的声音,让我看到了一些愉悦,不由得嘴角上扬了一下。然后,是时候回答了之前那个问题了。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在这胸膛之中,没有心跳不止的感觉。即使是被同床的这个男人亲吻,也非常地平静,仿佛这里面跳动的心脏是不属于自己的一般。
正如他自己说的,这个白头发的华希不是黑头发的华希。也正如我自己说的,当年那个一个人冲到一群混混里,把我从那个泥潭里拉出来的笨蛋,从他不告而别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死了。现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对我来说,不是一个特别的人。
看来我只是被某个已经死了的笨蛋传染到的,一个。。。
“我这个人就是这么烂好人吧。”
“烂好人,前辈你在说笑么?”仿佛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他的语气非常奇怪。“你是烂好人,那我算什么?”
“你是我可爱的后辈,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么?哎,麻烦死了,什么也别说了睡吧。这次是真的晚安了。”
“晚安。”
裸奔
上瘾
搔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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